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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湯火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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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湯火鍋

幾日後, 沈昭昭一行人作為證人去了趟臨安城的縣衙。

大理寺將案子轉到了城內的縣衙,因為證據確鑿,嫌犯在證據面前更是供認不諱, 整個辦案流程走起來很快。

月娥雖是涉案人員但是是因為被人脅迫,再加上主動坦白有功,最後被無罪赦免了。

程掌櫃作為此案的主犯,教唆他人犯罪,雖說此事是殺人未遂但情節惡劣, 在牢獄裏被打了五十大板後, 判處流放十年。

至於蔡顯榮, 殺人未遂、脅迫他人, 加上販賣孩子的罪行數罪並罰, 被判處坐五年牢獄,出來後再去流放十年。

這件事到現在也算是有了個了結,幸運的是沒幾天燕燕的消息也傳過來了。

據說買了燕燕的牙婆路上也聽到了臨安的這件案子,大概是沒想到這件事會鬧這麽大, 走到哪都能看到張貼著的通報案情的文書,懼怕之下直接將孩子丟在了臨安鄰縣安陽縣縣衙的大門口。

然後燕燕就被安陽縣的差役給送回來了。

現下燕燕也回來了, 好幾日沒合眼等著消息的月娥看到女兒真的出現在眼前時,聲音顫抖著簡直不敢相信,眼淚瞬間盈滿眼眶,接著淚如雨下。

“娘, 別哭了。”燕兒奶聲奶氣地安慰月娥。

經過這幾日的顛簸, 在加上那牙婆對她們極壞, 動則打罵, 有時還不給飯吃,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壞人給拐走了。

燕燕這時左右看了看, 這裏的人都不認識,再看看,咦?原來這裏是之前來吃過飯的地方啊。

一雙黑亮的眼睛看來看去,燕燕也沒看到要找的人,她皺著鼻子,委屈地問道:

“阿娘,爹爹呢?”

月蛾聽見女兒還記掛著那個滅絕人性的爛人,眼裏閃現出濃濃的恨意,她認真地看著燕燕,一個字一個字道:

“燕燕,記住,你以後沒有爹,只有娘。”

燕t燕第一次見娘親這樣疾色地說話,以往的她都是溫溫柔柔的,說話也從不大聲。

她懵懵地點點頭,小聲回道:“奧。”

雖說是只有五歲的孩子,但也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,她記得那天是爹爹帶她去那婆子那兒的,還說讓她在那兒等會兒,他有事情去去就來,可她一個人在那兒等了許久就再也沒等到爹爹了。

那個壞婆婆說以後自己就是她的了,因為爹爹把她給賣了。

她不信,爹爹怎麽會把自己給賣了呢,他是自己的親爹爹啊。

現在看阿娘的反應,所以爹爹是真的將自己賣了嗎?

他為什麽不要她了呢?是自己不好嗎?

燕燕越想越委屈,此時眼裏包著一包淚,撅著嘴,眼看就要難過地哭起來。

月娥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。

能說什麽呢?她的孩子確實有個禽獸父親,這是無可爭論的事實,難道還要說什麽孩子,你的爹爹還是愛你的?他不是故意的這種話嗎?

三娘在一邊看不過去,小孩子是無辜的呀,她哪懂什麽呀?

她笑著上前,拍了拍月娥,又將燕燕一把抱起來,柔聲道:

“燕燕出去一趟,瞧著都瘦了,現在剛回來,昭昭姐姐可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好吃的東西呢!”

“火鍋?火鍋吃過沒?”她一手抱著燕燕,一手指著堂間的桌子。

燕燕原本正攥著勁兒要哭呢,被三娘這麽一打岔,皺著的鼻子也舒展開了,先是好奇地看了眼沈昭昭,淚眼朦朧中看到個好漂亮的小姐姐,正笑盈盈地看著她。

咦?這個漂亮小姐姐自己好像見過呢?

再去瞧三娘指著的那張桌子,桌上擺著個紅泥小火爐,爐子上架著個平底鐵鍋,鐵鍋裏是奶白色的骨湯鍋底。

沈昭昭一早就拿新鮮的筒子骨敲碎後燉了,好幾塊鮮骨頭熬到現在熬出了整整半鍋湯,裏面的骨髓都被熬出來了,此時正在雪白的湯面上飄著。

火爐裏的炭火還在燃著,鍋裏升騰起一縷縷的熱氣,醇厚濃郁的骨肉香氣跟室內空氣融合後開始彌散,整個屋子都是這香濃的味道。

除了骨湯鍋底,沈昭昭原本打算再做個牛油鍋底,但在這兒公開售賣的牛肉本就稀少,更別說熬牛油了,遂放棄。

平底鐵鍋邊上擺了大小十幾個碗盤,圍了一圈兒,都是各色切好的肉食和菜食,肉食以豬肉、羊肉為主,其他有玉米香菇青菜菠菜藕片山藥......

燕燕還是第一次見這陣仗,黑亮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,嘴巴微微張著,光是瞧著就覺得很是新奇了。

再說這一盤盤的粉紅粉紅的豬肉、羊肉,紅白相間、切成了一片片整齊地擺在了盤子裏,她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一段飯要吃這麽多肉呢。

聞著鮮美濃郁的肉香味,她的小肚皮已經開始咕嚕嚕直響了。

沈昭昭聽了直笑,立馬招呼大家,“來,來,都坐吧。”

眾人都笑著依言依次坐下。

沈昭昭給燕燕盛了小半碗骨湯,小孩子肚皮小,湯灌多了就怕其他的吃不下了。

月娥感激地看了昭昭一眼,又輕聲朝著燕燕道:“燕燕還不快謝過昭昭姐姐。”

燕燕撲閃著一雙大眼睛,乖巧地小聲道:“謝謝昭昭姐姐。”

沈昭昭柔聲說:“快嘗嘗這湯。”

燕燕拿起桌上的勺子,小口地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湯汁,剛一進口就覺得鮮美可口,濃濃的骨湯含在嘴裏又立馬滑了下去,胃裏馬上就變得暖暖的。

哇,真好喝啊!

她眼睛都瞪大了,接著又喝了一口接一口。

姣姣跟湯圓今日這個時間點也放學了,兩人也在飯桌上,就坐在燕燕的正對面。

他倆跟燕燕比已經是大孩子了,特別是姣姣,以前她是沈記食肆裏年紀最小的一個,但這個時候燕燕來了她就是姐姐了。

此刻她看燕燕白白軟軟的,腦袋上紅繩綁著的小啾啾晃啊晃的,害羞地看眼人又立馬垂下頭,瞧著乖巧得很。

姣姣很煞有介事地拿出大姐姐的範兒,不停地給燕燕夾菜,“妹妹,吃。”

骨湯鍋清淡,最能呈現食材得原味,不似辣鍋,什麽東西進了裏面出來就都一個麻辣味兒。

好在這裏的食材新鮮又美味,肉片直接往湯鍋裏涮上幾秒,再蘸上點事先調好的醬料,然後呼著熱氣就可以往嘴裏送。

肉片滑嫩,蔬菜在肉骨湯裏涮過燙過後更是鮮美入味,簡直讓人吃得停不下嘴。

醬料也是沈昭昭特制的,蠔油、香油、蔥蒜末、辣椒碎和芝麻醬混合均勻,再澆上一勺熱乎乎的骨湯,怎一個香字了得!

燕燕在眾人尤其是姣姣的投餵下,面前的小碗裏慢慢堆起了一個小山。

她都來不及吃了,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嵌在熱氣裏,嘴巴漲得鼓鼓的,不停地嚼動著。

沈昭昭一開始甚至怕燕燕小,吃不慣火鍋,還準備了不少小吃食,像什麽棗糕啊,炸糕啊、梨膏糖啊......此時都堆在一邊的碗碟裏。

好在燕燕一點都不挑食兒,吃一口蘸滿了醬料的肉片,又咬一口炸得金燦燦的炸糕,吃得滿嘴滿臉滿手都是油,臉蛋是熱得紅噗噗的,額間的頭發冒著細汗都貼在了頭皮上了。

現在她腦子裏就一個想法,好好吃啊,我要把它們都吃掉!

這裏的北地其實也有銅鍋涮羊肉這一吃法,不同的是並沒有像沈昭昭這樣配上這麽多的配菜,而且湯底也是普通的清湯。

一頓火鍋一桌人吃得是既美味又滿足,吃完大家都面色紅紅的,癱坐在椅子上,連後背都有些汗濕了。

月娥看著大家夥兒,此時她有很多話想跟大家夥兒說,尤其是沈昭昭,但又知道她不愛聽這些話兒,所以千言萬語最後只匯成了一句:

“我,沒什麽好說的,這些日子,謝謝大家了。”

這幾日月娥都住在沈記,月娥原來的家肯定是回不去了,她的婆婆見了她恨不得撕了她,還來沈記找她呢,說什麽月娥跟她兒子還沒有和離,生是她蔡家的人,死了也得進她蔡家的祖墳,最後都被阿滿和福珠給擋回去了。

沈記的後院,原本是三娘帶著湯圓住一整個西廂房的,現在西廂房空著的那間房就先讓月娥住下了。

現下找到了燕燕,月娥怎麽說都要搬出去,還自己提前找好了房子,三娘怎麽勸都勸不住,說一個孤身女人帶著孩子住太不讓人放心了,況且她婆婆還要找她麻煩呢。

月蛾一直堅持,心裏是覺著不能再給沈掌櫃、給沈記添麻煩了,見勸不住,沈昭昭也就隨她了。

至於對面的清風飯莊,自從程掌櫃被帶走後,這段時間內就再也沒開過門,後來喬氏也來過幾次沈記,只不過沈昭昭都沒露臉見她。

想也知道她會說什麽,左不過那些求人的事兒,既然她是不會答應的也就沒有必要見她了。

後來聽說喬氏將店面給轉讓了,拿著轉讓的錢作為盤纏,一路跟著程掌櫃流放到了嶺南。

這倒讓沈昭昭很是意外,這等兇狠歹毒的人竟然還有人願意死心踏地地跟著他吃苦,不過這都是後話了。

日子平靜了一兩天,沈記食肆又迎來了位不速之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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